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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拔一萬一千英呎上的冥想

認識我的朋友,大部份都知道我不算是個運動型的人,親朋好友當中,不乏一些爬山高手,馬拉松高手,三鐵達人,但是提起運動,我只能遙想當年年紀小時,在小學班上也算是個短跑選手,現在只能以快走當作健身的方法。

雖然愛自然風光、青山綠野,但當大好風光和爬山的體力活混搭成一包後,那就是個大挑戰了,還要幫忙協调專家考察行程,規劃出一次生態與人文的项目,除了各種行程細節溝通之外,我卻對此次的勘察行程感到些許的憂慮,還沒出行就已得知此次的考察行程都在海拔一萬英呎左右的高度。身為此次項目總連絡人,總不能自己不隨行只讓我的專家團隊自行上山吧?若是這樣也太失禮。不過,當地連絡人一直告訴我,真的沒那麼恐怖,步行起來一點也不費力,有他隨行我大可放心。這段保證就像打了一針強心針,讓我有了些信心。於是我也告訴我的專家團隊,我一定會隨行完成整個考察之旅。mama_climb

我們的第一站是四川涼山州的冶勒。在到達目的地之前,只有沿路隨意懶散躺在道路間,農家散養的黑豬,羊群,牛群,成為我們的攔路路障,沿路小幅度的搖擺,直奔冶勒,探勘未開發的處女聖地,一種神聖的空靈,展開了此行的序幕。我想,此行應該就如同到冶勒一般,頂多舟車勞頓的搖晃,也沒什麼好擔心憂慮的,就讓這自然好風光洗滌身心,來趟心靈之旅吧!

第二天的考察行程,從崎嶇蜿蜒的山路中拉開序幕。隨行的助理,開車師傅在轉山的行程中一再安慰我,過了這山路之後就好。我幻想著,在一路蜿蜒之後,就是一片平原等著我們。

果然,師傅在一處平坦之地停下了車,我心底大樂,和我預期相去不遠。抓著手機拍下風景,一片平原,馬兒牛羊棲息,讓人心曠神怡。我的小助理打開了越野車後備箱,讓我換上雨鞋。我好奇的問為什麼?他們說因為接下來要走一片濕地草原,怕大家的鞋子會濕。於是,我們一群人換上雨鞋,跟著領路人開始了谷克德的第一站勘察之旅,溼地草原。

雖說是濕地,但是牡羊人依舊在這放羊。大群的羊兒吸引我們的目光外,踩上濕地草原更是有種超現實的感覺。它明明是高原,但是充滿水份,草地濕潤之外,幾處地區還有些深窪。草原乾燥的地方有著牛羊馬兒經過留下的糞便,上面竟長了金色的蕈類。還有些不知名的小花或蕨類,在這片草地上交錯生長,種種衝突,看起來又那麼和諧。我想像著在這片濕地草原上騎馬奔馳,不知是種什麼樣的暢快寫意,真想來個草原奔馳的豪放騎行經驗。結束了這段行程,真心以為行程就此劃上句點,但領路人告訴我們,接下來才是一個重點行程。我們將要去看彝族古老傳說,巫師畢摩的修行聖地,山頂的聖靈之湖。

越野車停在一處一點也不像有登山步道的路旁,大家都下了車。我好奇的問領路人,要從哪裡登山?沒看見登山步道!帥氣的領路人指著一片矮綠灌木的山坡對我說:畢老師,我們就從這開始上山,因為這是一片處女地,基本上是沒有步道的。

所以我們要自己殺出一條路,登上山頂嗎?我發出問號,眼睛瞪著如牛眼般的大。隨行的專家大哥們都是五十歲左右的年紀,他們邁開大步的往上攀行,而我與另兩位二十出頭的妹子也開始前行。因為上個行程太開心,以致於大家對我說:沒關係,妳在山下等著。那個剎那間,我滿心的氣泡寫著,不,我可以的。明明出發前我承諾過要全程陪同,不拉大家後腿,一定得完陪完全程,現在怎可以半途而廢呢?於是深吸一口氣,自信的回答:我可以的。就這樣,我們開始這一路的荊棘。

一路荊棘?是的,真是如此。一開始,我和妹子們是殿後的。我一度有個念頭,算了,我就原路下山等著吧!好累啊。

但是,我們三個女生看著前面的中年大伯們各個健步如飛的往上行走,我們三個霹靂嬌娃,只好給自己打氣,既然上來了,不爬到最後怎行呢?帶著這種信念,我們繼續前行。

接著就遇上了荊棘灌木,這種灌木的葉片上長滿了刺,我們要前行就必須穿過它們。說也奇怪,在腰部以上的葉子就沒有刺,但腰部以下的葉子就佈滿了刺。就是因為腰部以下的那些葉片上的刺,刺得讓人疼到想放棄前行。專家們一直給我們加油,他們勇敢的越過,拿出男子氣慨,就算疼他們也沒喊出一聲,只是對我們說:咬著牙,快步穿越就不疼了,愈慢越疼喔!mountain_top_01

三位霹靂嬌娃此時一點也不霹靂了,邊嚷著疼邊穿過荊棘。四個中年大哥給我們打氣之外,也不時停下腳步等著我們,這隊伍停停走走,只聽到彼此的加油打氣及喘息聲。我不再回頭望我爬了多高,只一心的將眼光放在腳上,對自己說:加油,再往上走,很快就到了。

終於,我們到了山頂。看見了畢摩/巫師修行的天湖。大家都深深的喘了口氣,深呼吸之後,有人拿出手機拍下這值得紀念的風景。有人拿出手機測量海拔高度,突然也感動著科技的進步,我們一路鼓舞自己今日運動量達到攀頂的高峰,鼓舞自己今日的健康運動量達標,同時測出自己位置的海拔高度。這個片刻,讓我想起了自己正在修改的小說羽人傳說的內容:女主角所要尋找的山頂天池,及天池中的聖物,與自己伙伴的艱辛之路。在故事中,我設計了這樣的橋段,但是在修改的過程中,我一直認為自己的這段故事,似乎少了點臨場感。

當我站在海拔一萬一千英呎的山頂,望著這個山頂的天池,聽著彝族巫師修行的古老傳說。我望著天池,望著身邊一同爬山的伙伴們,我突然瞭解了一件事。這是屬於我的聖靈之旅。不僅讓我看清了天池神秘的樣貌外,有了古老神話加持,可以讓我的故事更加的清晰與精彩。還有我身邊一起越過荊棘之路的專家智者們及霹靂嬌娃們,這些都讓我明白了同伴的意義所在。人生不就是這樣,當你自己做一件艱難的事,很容易因為艱難放棄。可是,有了堅強可信任的伙伴,再困難的事,總有一股推力鼓舞著自己,繼續前行。

寫作,一直是件很孤單和孤獨的工作,總是在和自己的耐力較勁。但是這次的小說創作,過程當中我一直沒辦法讓自己滿意,我想可能就是我一直沒辦法體會那種相同意志與目標的伙伴,相互鼓舞前行,共同達成目標後的成就感。

站在海拔一萬一千英呎的高度,望著天池,望著身邊同行的伙伴。我多麼想去擁抱每個人,眼淚就在我的眼眶裡打轉。想謝謝大家,在角色的轉換中,我回到了自己小說主人公的內心世界,這次行程替她,也替我自己打開了一扇門。

但終究,我沒有哭,也沒有去擁抱大家,因為真的害怕嚇到大家。但是,我摘下一根畢摩修行用的竹子,握著這根細竹,在內心謝謝這片聖地,謝謝這個天池傳說,並在心底為此行的每個伙伴祈福。

喔,就在此時。我們的領路人告訴我們,我們要從另一條路下山,不用原路沿返。就在此刻,收住了我滿心的浪漫情懷,回歸現實,跟著大家一起往下山之路前行。

下山的路一定比上山的路來得輕鬆吧!我心底是這樣想的。

就在此時我發現自己已越過整個山頭,要往下山之路前行,正當自己感到驕傲的同時,領路人指著遠處山下,那猶如火柴盒小汽車的白色越野車說:看!那就是我們的車,正等著我們呢!

靜默兩秒,大家同時大喊:哇~~!驚嘆之後,接著是此起彼落的幽默自嘲。這時的我們,沒人喊累,只有更多的自信在我們心底。

身體的疲勞,和爬山下山對膝蓋造成的負擔,貌似都已經不是我們關注的重點。我們在乎的,只是想在這短暫的幾小時時間內,把這片風光留在眼底,把同行的鼓舞與友誼存留在心間。

至於,我們下山所遇見的各種風光,風土民情,又是另一個故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