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廣西的一場意外旅行

北京剛入冬,大地漸入蕭條,但突然的邀約,讓我來到廣西省會的南寧,這兒的氣侯依舊怡人,是個冬日避寒的好地方。

應作家協會的邀請,和來自港澳臺三地的作家們一同參加駿馬獎頒獎盛會,並展開采風之旅,感受少數民族文化創作的豐富成果,還能和愛文字創作的同好交流,是在忙碌的工作日常之中的一場意外小旅行。

廣西,對我來說,有點熟悉但又很陌生。雖說在藝術圈工作這麼多年,認識不少來自柳州、南寧等地的藝術工作者。今年由我籌劃的兩岸青年文創藝術交流「元宇宙探戡隊」的隊員中,也有來自廣西的青年學生,但從來沒來過。此外,廣西各地鼎鼎大名的美食,聽說過但卻也沒真正體驗過。因此出發前我就決定為這趟旅程,帶上積極探索之心,套句時下年輕人的用語,這是一個為i人施上e人的咒語。

南寧是這次旅程的第一站,頒獎晚會之後,大夥對少數民族作家得獎作品都有認識之外, 並瞭解得獎作家的故事。每個創作人內心的情感都是豐沛易感的,所以在第二天的行程途中,大家都很自然的開始交流暢談,當然也可能是前晚頒獎典禮前的團體大合照,讓那根熱情火花的線被點燃了! 此趟旅程在前往柳州才算正式開始。第一站等著我們的是三江侗族自治縣的程陽八寨景區,它由八個自然村寨組成,依山傍水小橋人家。村寨的建築格外吸引我,比鄰而建的屋舍,特別的讓人想進去一探究竟。內心這個想法還沒表達出來,一下巴士迎面而來的一場火塘家宴,邀請我們進門作客感受一下侗族的「高規」宴會,這進門可是有規矩的,得先來個對歌,主人們唱歌,賓客們也得來首歌回應方可進門,這應該就是禮尚往來了。

門前的阿哥阿姐一開口就是嘹亮嗓音,唱完迎賓曲,換我們這群港澳臺的作家們回禮了,我腦子裡閃過了「高山青」的曲調,於是當下管不上長途車旅勞累與飢腸轆轆,回以不算優美但仍嘹亮的聲音,不假思索的唱出:

「 阿里山地姑娘美如水,阿里山地少年壯如山……」,這廂算是回禮了。

就這樣完成了入門儀式,一進屋就是滿桌的豐盛菜肴等著旅者我們,本來以為圍著火炕旁的小板凳坐下後,可以立刻祭上五臟廟了,沒想到侗族人請客儀式感這麼大,吃飯前還得先茶後酒來轉個兩圈。這可不是人站起來轉喔,是一碗茶搭上一隻筷子,一碗接一碗傳下去,交給鄰座之人,等大家手中都有這茶了再一起喝完。接著是一碗酒也搭上一隻筷子,換個方向再傳給鄰座,等大家都有了酒,再度一起乾完,這麼一來又茶又酒之後,大家都得了一對筷子,也餐前過招了,那麼就可以正式就餐啦!我覺得侗族的這個餐前儀式感太歡快了,迅速拉近了彼此之間的距離,還沒開始吃飯,已經笑到合不攏嘴,於是,我內的i人性格瞬間決定退下,換上e人披掛上陣。

「 有人要體驗高山流水嗎? 」聽見這個一句,e人驅動我立馬舉手起身大喊 :

「我!」

「妳知道那是什麼嗎?」隨行同伴們問我。我搖頭說不知道!

經過解說才知道這也算是迎賓遊戲,從高處倒下的酒,經過一個個酒器,最後流到賓客嘴前的杯子裡,就著杯得飲盡杯中酒。重點在於迎賓曲唱的越久酒就倒得越多,客人那杯酒就等喝得越多。歌不停,酒也不停,也就喝不停呀!

在大家的注目下,依著歌聲完成了這「高山流水的任務」,也贏得了大家的掌聲。說真的,這體驗感真不錯,甜甜的酒也很好喝。旅行探索體驗跑第一,為大家消弭不安和帶動興致,也算功德一件,果不其然又有兩位夥伴接著餐與體驗,大家玩得不亦樂乎。

日常生活中需要一點小漣漪,
才能為記憶蕩漾出色彩。
就算是時空的一瞬間,

關聯性,引導著,
都能引出萬事萬物的發生。
一頓飯,一杯酒,一聲親切的問候,
看似輕盈無重量,
卻是人生故事篇章的新開端。

在程陽八寨村裡,我們瞭解當地獨特的社會型態及建築特色,寨村中的鼓樓前婦女們穿著傳統服裝穿梭在村寨中,還原織布的景緻,還有喊住我們,邀請對歌的侗族姑娘。一時間我有點分不清他們真的是真實住在這裡的村民,還是安排好的NPC。

不過,當來到寨村另一邊,我注意到了許多特色民宿,還有小攤賣著水果蔬菜,著實的生活痕跡還是存在著的。依山傍水的小樓前,望著遠山晴空,這樣的遁世之處,此情此景讓我想起正在推動的專案「陶賽邦」,一種適合當代中國特色的田園生活。也許這裡可以結合寨村特質更能加值民族文藝特色。在一邊拍照取景,一邊不忘也給自己拍幾張美照的同時,大腦的CPU也沒忘了運轉。

當新的一天又開始時,我們已從三江的侗族程陽八寨,空間轉換到了融水的苗族夢鳴苗寨。

同樣是景區,夢鳴苗寨和程陽八寨的景緻感覺不一樣。程陽性格是內向女孩,夢鳴苗寨就是外向活潑的女孩了。也不知是不是關於苗女的故事傳說太多了,一到苗寨,腦補就跳出各種文學作品裡對苗女的描述。果然夢鳴苗寨也沒讓人失望,迎接我們的是漂亮的小姑娘小年青,唱歌跳舞迎賓,現場教學分男女對唱山歌,主動的為進寨的旅者拉開一連串體驗活動。

講述苗寨的故事,不管是表演,演奏 或是介紹紮染,都安排了互動的環節。 苗寨裡姑娘們端起了竹竿,跳起了竹竿舞。竹竿舞,我想臺灣人應該都會跳呀,打從我小學起,學校土風舞課裡,竹竿舞就是其中一堂課嘛。另外兩位臺灣作家跟我一樣,和苗族小姑娘們一起跳起竹竿舞。雖然還是很緊張怕漏拍被竹竿夾了腳,但竹竿敲地的聲音喚起了小時候的身體記憶,我們都跳的不錯,輕鬆過關。

而我們澳門的作家還體驗了苗寨姑爺的角色演繹,表白、求婚及成親的過程。不知他當時的心情如何,但同行觀看的我們可真入戲了,還頻頻為他留影紀念。我們這一行人就像參加畢業旅行的學生似的,情緒一下高漲了起來。

在這苗寨中的確也看到不少旅拍的人們,換穿當地的民族服飾穿梭於景區,或許這也是一種融入情境的方式。不過吸引我的不是旅拍而是故事。畢竟我們都是寫作之人,接著我們前往用餐的私房菜餐廳,餵養了我對故事的渴望。

餐廳男主人並非本地人,和女主人相遇相戀結婚後就定居於此,開了這間餐廳。一般都是女孩隨著男孩遠嫁他鄉,而這男孩是願意為了女孩在新的地方重新開始人生,算得上是真愛了。大家聽得津津有味之時,沒想到我們同行的夥伴中也有相同的故事情節,東北漢子為了柳州的媳婦兒,就這樣成了柳州女婿在柳州生根。我們都忍不住的發出驚呼,這大概就是婚姻裡的真浪漫了。

侗族和苗族之旅之後,我和同行的董老師及瓦老師在回南寧的路途上,討論了許多關於臺灣原住民各族和侗族及苗族文化的異同之處,所以這趟旅程探究少數民族的文化特色,的確讓我大有收穫。

除了這兩個寨村,我們也奔向大自然,去了茶山。當我們在茶園間漫步,拍照,追夕陽時。山頂上的觀景樓裡還有個特別有情調的小哥,在那彈著吉他唱歌,還邀請大家跟他一起唱。那天風有點大,但吹不散我們的興致,這小哥倒了熱茶給我喝,讓我品一品當地的茶香。那瞬間我有點恍惚,覺得這個時空感好熟悉,以為自己到了臺灣苗栗,小哥親切的笑容,讓我明白了是那種溫暖的感覺。

在南寧參加駿馬之夜時,沒太多時間好好看看南寧市的樣貌。好在最後一天又回到南寧,登上青秀山俯瞰了南寧市的樣貌。而青秀山讓我真的覺得南寧市人民太幸福了,有這麼一座城市植物園。天然芬多精,特有的鐵樹園區,還有媲美普羅旺斯的花海。每個區域都規劃的很完善,可以每週走不同的路線,享受大氧吧,與自然為伍。這才是都市生活中的真正奢侈品,而南寧人民就這樣水靈靈的可以擁有,幸福指數真的太高了。路邊的棕梠樹,還有電動的機車,當地的溫度濕度,老城區街道商鋪地調性,我跟同行的臺灣作家老師說,又有點恍惚的以為來到臺北的中永和地區。

但新城區的先進馬上形成對比,光是那座雄偉感十足的體育場館,我開始明白為什麼那麼多港台歌手都會到南寧開演唱會了。外加在南寧可以感受到東盟其他國家的美食,和各種文化痕跡,的確是個多元又有趣的城市。

這次小旅行裡,我還大膽嘗試了酸嘢,感覺和它有點合不來。不過各種粉真的擄獲了我的味蕾,少數民族傳統特色菜,又酸又辣的根本就在我的美食審美上。雖然我沒穿上少數民族服飾拍照,但淘到一套心水的紮染服裝,搭配上耳環圍巾,也算是感受了當地文化,最重要的是,完全就是我的風格。

這次采風體驗之旅,是一次很美好的交流。如果說這次旅程有什麼意外收穫,我想應該是來自不同地區的作家們,以文會友,收穫彼此的真心情誼。再來就是無論三江,融水或是南寧,最美好的不僅是風景,而是一路相伴的友人,以及所到之處熱情歡迎我們的當地接待。

當然,一次短暫的小旅行只是文化交流的起步,任何舞台都有新曲目的空間,希望再訪時,無論是南寧、三江、融水、柳州或是桂林,廣西的文化風貌除了原有的,還多了與東盟諸國共融交流的任務。在我記憶中留下印記,希望在下一趟重遊舊地時會有新的蛻變,我也期望有機會帶上我的創意內容,放慢步伐更深入的去完成作品規劃,也許成為一個駐地計劃,或著帶著更多的跨國創作者,一起去探索廣西之美,分享於世。